男孩的芭比

作者 alinggo on 24 十一月 2012.

睡前，兩個孩子總要講許多的笑話餵養我。有時他們也會提提白天在學校發生的一些稀奇的經驗。因為女生玩槍戰、男生玩芭比而「被嘲笑」就是其一。

「媽媽，」剛念小二的女兒問：「我們下課玩『槍戰』，兩個女生（同學）站著看我們玩。我問他們：『要不要一起玩？』他們卻說，『這是男生才玩的遊戲，女生玩什麼槍戰。』」說完，我們三人就開始針對這種性別觀念大加撻伐。女兒告訴我槍戰追來追去，真的很好玩。而且，她後來也成功地說服了兩個女同學，一起加入「槍戰」的遊戲。最後，我們歸結出幾個想法，我用我的話做了「性別與遊戲」的「性別教育」。比如說：

--遊戲就是遊戲，跟男生女生沒有關係。

--有的人沒有經驗，他們從小就以為某一種遊戲只能男生玩，或只能跟女生玩。他們從來沒有跟不同性別的人玩過同一種遊戲，所以不知道跟不同性別的人玩這種遊戲也超級好玩。」

聽著我的總結，他們很同意。但是，說著說著，他們更感興趣的話題是，萬一下次有人又這樣說，說什麼什麼遊戲只能男生或女生玩的話，要怎麼做？只見希絜跟牧牧兩個人一搭一唱地說，要這樣回答嘲笑他們的人：

「這跟男生女生沒關係啦，來玩嘛！」希絜說。

「你是小BABY喔，沒看過男生（女生）玩喔？」牧牧說。

說完解決的說法，以及這些「把嘲笑別人的人嘲笑回去」的話，兩個孩子安心的睡著了。

這兩天，姐姐從台北寄來一大箱二手衣服與二手玩具，其中包括三個二手的芭比娃娃。小二的希絜與大班的牧牧兩人協議怎麼分這三個玩具。結果，希絜很大方地讓與弟弟兩個，自己一個。幾天來，芭比結合伴家家酒，兩人玩得樂不可支。

就這麼巧，今天下午，年紀相近的一年級女孩到家裡玩。女孩一進門，看見地上有兩個可愛的芭比。女孩說：「哇！芭比娃娃！」兒子牧牧不願意跟女孩分享，便搶著維護自己的玩具，牧牧大聲地說：「那我的！」

聽到牧牧的大聲宣示，一年級的女孩老實不客氣地說：

「哼！男生玩什麼芭比娃娃？」

這說法挺有殺傷力，尤其女孩生動而傳神的不屑表情，完全的內化了她對芭比娃娃與性別區隔的理直氣壯。這刻板印象早已經深入她的內心，因而，發展這類的偏見對小一的孩子來說，是不需要教導的。我遠遠的坐在餐廳桌前，目睹這一幕，真覺得小孩子的世界充滿著象徵暴力。對任何一個孩子來說，要回擊這樣的偏見，都不容易的。想時遲，那時快，牧牧竟不假思索地揪著嘴，對女孩笑著衝口而出：

「喔….你小BABY喔？」又說：「啊，我知道，你一歲！」語氣抑揚頓挫有度。

聽到這裡，我突然想起前幾個晚上我們睡前的對話。沒想到，牧牧不但記憶深刻，迅速應答，且居然是不假顏色的。

小女孩起初不一定是企圖「嘲笑」愛玩芭比的男孩牧牧，她可能只是為了「也想玩芭比」而已。當牧牧「反嘲笑」小女孩是否是一歲小Baby的時候，他也不是要強調女孩幼稚，他只是想板回一成，宣告「芭比是我的財產」罷了。然而，當我企圖了解孩子們之間是否因此認真了起來的時候，我發現，「遊戲與性別分劃」的關係不再重要，因為，女孩已完全被牧牧成功地轉移了話題。她轉而問道：

「怎麼？我一歲？」

牧沒有回答。牧只是開心地拿起他的娃娃。

男孩的芭比沒被搶走，這回，他獲得短暫的勝利。（2012/11/24）

牧牧：20kg, 5y11m，大班。

希絜：25kg, 7y8m，小二。

小女孩：6y，小一。